*这章很虐的，做好心理准备。

第二十五章 胜生勇利遇袭事件始末（上）

双重人格。

创伤后应激障碍。

消失在记忆中的疤痕。

被篡改的人生。

胜生勇利两肘撑膝坐在沙发上，脑中全是这些概念。维克多在身旁，环抱住他的肩膀。这是个晴日，窗外阳光明媚，鳞状的浮云在流动的风中疾驰。而室内却异常阴冷，气流贯穿卧室与客厅。

勇利发现失去温度的指尖在不断地颤抖。

“她是我的导师，也是我信得过的人。前段时间在举办四大洲男子花样滑冰比赛，她在度假，所以这才联系上。她是个冰迷，受她影响，我也喜欢滑冰。”

“我知道……勇利，我也相信你的老师。这是我的选择。不用为我担心。”

维克多用手掌上下含住勇利的指尖。就在他亲吻额头的时候，门铃的脆响传来。马卡钦紧密地抬起头，勇利和维克多也从不安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你可以叫她老师。美奈子老师。”

勇利一边开门，一边嘱咐：
“还有，别告诉她我是那一方……她对我期望很高，恐怕接受不了。”

“我知道了，安心。”

维克多微笑着缓缓闭了一次眼睛，勇利这才放心地拉开门栓。

“老师……请进。远道而来，辛苦您了。”

美奈子是个优雅而充满活力的女人，如若不是勇利提前做过介绍，本就在辨别东方人年龄上有障碍的维克多恐怕猜不出她的年龄。维克多一直对心理学有些误解，他甚至担心美奈子在看过他公寓的房间布局后就能看穿他的人生。

“在高速路上看到日出是个很不错的经历。嗯……还有个人住在这里，是谁？”

“我的亲戚。”

维克多大吃一惊，再度被心理学的魔力征服了。

美奈子修长纤细的臂弯中挂着COACH新款大挎包。她摘下了墨镜，类似于女影星一般的杏眼下有一颗妩媚的小痣。

“这没什么。门口的那双滑板鞋不是你俩的鞋号。我只是有些担心我那淳朴善良的学生受骗了……”

“哈哈……美奈子老师……”

勇利端着咖啡将她迎接进客厅，三人做了客套的寒暄。美奈子好像更关心勇利的近况，捏着他的脸看来看去。马卡钦过来嗅嗅美奈子，舔湿了她的手心。

“你还养猫了？”

美奈子紧盯着维克多。

“我的侄子养猫……我记得我把它锁起来了。”

“是我太敏感了，我对猫毛有些过敏。那么就准备开始吧，维克多先生，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催眠是大多数患者、甚至是医生都不赞同的做法，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能断言它可能导致的连带效应……我已经从勇利的邮件中了解过你的心理状况，虽然健康，但是很复杂，我也无法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平安顺利。”

“是的。这些他都劝说过我。”维克多望向勇利的眼睛：“勇利很勇敢，在这点上我也不想输给他。”

“那么，领路吧，你的卧室。”

美奈子站起身，将勇利拦在屋外。她脱下大衣，将酒红色的长发干练地梳起，告诉勇利，催眠期间最好不要有第三者在场。

“维克多先生的第二人格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我会尽量唤醒他。如果能让你们见面，那就是知道一切的最佳时机了。要做好心理准备的不仅仅是维克多，勇利，你也一样。在维恰通过语言还原当时场景的时候，你的应激障碍可能随时发作。”

“我知道，老师。”

美奈子跟随维克多进了卧室，马卡钦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跟在维克多身后，呼哧呼哧地喘气。维克多推了推它的额头，让它在外面陪伴勇利。在房门关上的最后瞬间，勇利看到维克多将衣袖挽到手肘，正躺向床。两人目光相接之时，勇利甚至能感觉到维克多内心也怀着许些不安。

“好吧，马卡钦。给我望风，兄弟。”

勇利点着脚尖，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将一个空玻璃杯扣在上面偷听。他对催眠了解甚少，知道催眠师的方法各用不同。在读书的时期，他见到美奈子曾经带上经过特殊设计、每两秒闪烁一次的灯出诊，但是这种强光刺激的方法有引起癫痫的风险。两分钟后，勇利隐约听到美奈子以前所未有的轻柔而缓慢的语气说话，却无法准确地捕捉到词语的意思。

马卡钦听话地坐在一边，用尾巴轻拍勇利的腿，慢慢的，口水滴在勇利的脚背上。

“马卡钦……你要知道。尤里的猫可会给他按背呢，别输给你的敌人。对，把舌头收好！”

勇利听见床吱嘎的声音。他和维克多的确过于频繁地做了些坏事，如今那张床一碰就响。勇利觉得维克多在难受的挣扎。果然，随之传来听力几乎难以捕捉的急促的喘息声。

僵硬的窃听大概进行了半个小时之久。突然，耳朵贴在地板上的马卡钦抬起头，朝着勇利轻声“呜夫”，他得到讯号，迅速跳回沙发，装作浏览手机。

美奈子走出来，摞下发绳，抓着蓬松的头发。递给勇利一个眼色。

“快进去吧。”

半敞开的门内飘出淡淡的马鞭草味香薰，如同缱绻的召唤。勇利扔下手机冲进房间，抱住了坐在床边的男人。

美奈子替他们关上了门。

维恰露出疲惫的微笑，看向勇利。

“我感到了你的想念，便回来了。谢谢……我已经太累了，勇利。”

无声的对视中，勇利紧紧地抱住他。

维恰声音中的倦怠听上去仿佛暴雪中来自极地科考站的信号极差的断断续续的来电。勇利抚摸他，吻他，就像是海豹发现了濒死的人类，用自身的体温为其取暖。

“维恰……别离开我维恰。这是我唯一的请求，留在我身边。我需要你，我的生命里需要你！”

“勇利，在带给你故事的结局之前。我哪里都不去……这只是短暂的会面，维克多虽然很配合，但他的意识随时会从潜意识下回来，你最好认真听我说。”

维恰眨了眨眼睛，脖颈彷如天鹅般依靠在勇利的肩上。

“到了此刻。我终于可以自豪地说，我保护了维克多，四年前那个慌乱、自责又不知所措的男人……”

维恰坐在勇利的腿上，环住他的腰，开始了后半段讲述。

那是勇利在选择与大多数人分道扬镳、独立更生后的两个月。他已经从医疗事故中康复过来，返回校园，打算着手联系新的导师。又是一个月后，维克多从商学院毕业，二人移居芝加哥，开始了新生活。这一段日子里，勇利变成了在家待业的人夫。他与维克多，两个不成熟的年轻人，怀着无畏的勇气与炙热的爱情，在巴塞罗那一夜订婚。

因为生活节奏的差异，两人开始吵架，矛盾越发频繁的出现。维克多认为勇利太过被动，不愿主动去接近机遇，而早已彷如惊弓之鸟的勇利无法承受维克多再多的催促。所幸在此时，勇利心无旁骛地开始健身，外貌的变化重新激发了维克多的热情。他们都处在冲动的年纪，破裂与和解都幼稚而愚蠢。

正是这期间，勇利在游泳池里遇到了一个褐色皮肤、开朗健谈的泰国青年。披集·朱拉暖，他跃入水中的姿势就像一只捕食的水獭，在碧蓝的泳池中接近勇利身边。勇利与披集之间的友情迅速升温，在想要在披集面前挣得好感的同时，隐瞒了他和维克多之间争吵带来的烦恼。

就在披集想要邀请勇利到家中过夜的时候，勇利消逝了两个月。当面貌清秀的勇利再度出现的时候，他的内部仿佛被偷走了一块零件，眼神失去了光芒。

袭击发生在初夏，夜间十点二十分。根据案件记录，那时候应该有警车在街区巡逻，可勇利却没能幸运得救。

十点十分，勇利离开健身房。他接到维克多的电话，加快脚步启程回家。

“需要我开车接你吗？”

“没关系……正好跑步回去。”

“你没必要和我逞强。”

“我没有！”

勇利背着中号旅行袋，里面装有浴巾和洗护用品，以及许些零钱。他想要节省时间，于是选择了条近路，钻进上世纪高楼建筑之间的狭窄缝隙当中。另一侧的马路上灯火通明，在近一米宽的通道中好似光斑。虽然白天已经接近三十度，深夜依旧冷得刺骨，狭窄的通道更是阴湿。勇利加快脚步。就在他即将脱离黑暗回归主干路时，一个身影突然堵住了那点光明。

勇利吓了一跳，后退半步。此时，背后传来一股蛮力拉住他的帽兜，将他拽入楼宇间的阴影里。

那是两个白种男人。

拦住去路的掐住他的脖颈，将他抵在水泥墙上。断后的则一把夺过了勇利的背包，并且一拳揍在他柔软的腹部。

剧烈挤压带来内脏位移的错觉，胃部受到攻击，让勇利想要干呕。他迅速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何种麻烦。

勇利试图蜷缩起身体，但脖子被掐着，连呼吸都困难。他想要掰开男人铁钳一般的手，以微弱的声音讲：

“包里有我的钱……还有信用卡。你们拿去，放过我吧……我不会报警的。”

拳头又落在他的躯干上，勇利扭动躲避。他知道如果内脏出血，那生还的可能将大大降低。也许是打手怕把他打死，也许是他们想到了更能折磨勇利的方式，他们放开了勇利。

勇利彷如一只被猎枪击中的飞鸟，落在地上，只发出非常微弱的响声。对方训练有素，并不为他的钱财，并且拒绝交流。勇利跌在男人的脚下，手脚并用，拖动疼痛的身体，爬向前方的光明，但他们轻易两步追了上来，狠狠踩向勇利的小腿。剧痛电流般传来。

那一瞬间，勇利突然害怕他再也不能见到维克多了。他原谅了维克多的控制欲，原谅了前夜的吵架。他流出眼泪，想见到维克多。他害怕维克多久久等不到他，却接到了他的死讯。想到维克多痛哭的样子，勇利心如刀割。他还没告诉披集，想做一辈子的朋友。已经很久没有给妈妈打电话了，他很后悔在这之前说了和维克多的事情让姐姐难过……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想回家……”

死亡的恐惧前，勇利毫无尊严地祈求着。打手抱拳，猛烈垂向勇利的腰。这下他连撑起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对方为了不让勇利发出声音，捡起行李袋，绞在他的脖子上。然后暴风骤雨般的击打落在勇利的身上。他蜷缩起来，保护脏器。

等到殴打停下，他缓缓睁开肿胀的眼睛，看到二人并未离开。他们正研究着勇利的钱夹，一个人开始以勇利听不懂的语言跟另一个人讲话。他们争论了一会儿，然后做出了决定。

勇利没懂他们的意思，但当看到高个子的那个掏出一把蝴蝶形折叠刀的时候，勇利突然绝望地哭叫起来。

另一个人按住了他，揪起他的右手。

勇利瞬间明白了。他的心中充满恐惧、拒绝与无措。

他们知道他是个外科医生了。

TBC.

看到这里的大家不哭不哭不哭！想想他们现在多幸福啊！他们不会分开的！

每个人都有成长的过程，我觉得如果是这个稳重27的维克多和23的勇利，并不一定能够一辈子对对方负责。可现在的他们，有了保护彼此、信赖彼此的资本和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