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小哥，今天下课挺晚的嘛。”
“嗯……”
青年映在欧式灯下，面带倦容。
时间是七点半，阵雨过后，空气正干爽起来。酒吧的双开门缝间不时吹进冷风。青年穿淡蓝色长袖衬衫，在这种天气下大概能感觉到凉意。
“喝点什么？”
“可尔必思。”
“你该成年了吧，从来不点酒呐。”
“啊……？”
他抬起头来，似乎没听清问题。缓缓地反应过来。
“成年了，不擅长饮酒就是了……”
他看上去像在等人，两手十指交叉搅在一起，仿佛酝酿着一场独白。半侧着脑袋将略尖的耳朵凑向门口。也许并没有在期盼什么人，每个周四都到这里来消遣，他也从来是独身一人。
饮料端了上来，才打开话匣。
“在家的时候，父亲也不饮酒。家里没有贮存。况且也没有需要喝醉的场合吧……”
“也是呢……帝国理工的高材生，一定很忙吧。我姐的女儿跟你同校呢，连谈男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啊……马马虎虎吧。”
“小哥？”
青年转过头来。早上打过的发蜡到这时已经软化了，刘海颇不精神地贴在头上。他大概是发质柔软的人，为了显出男子气质出门特意搓了头发。
“其实啊……下周五是三周年店庆，要不要来玩。我请客噢。”
“周五的话，抱歉了。”
“啊……真是遗憾。难得的常客呢。”
“因为周五的时候……兄弟从老家过来。下周可能也不会过来了。”
“那就带着一起来嘛。”
“不行……”
说起私事，青年脸上露出一股隐秘的惬意。他摇了摇杯子里剩下的冰块。
“他完全不是这种场合的人。不行不行。被女孩子缠上的话，他会很困扰的。”
“啊呀，你这家伙过度保护呐。”
“会吗。事实上他保护我的时候比较多。”
“哥哥还是弟弟？”
“唔……哥哥。再满上一杯。”
他把冰块嚼的嘎吱响。
“只比我大一点……哥哥出生之后，妈妈又马不停蹄地生了。”
“这样啊……有照片吗？”
青年从夹克内掏出钱包。家庭照在钱包的透明夹层里，一家四人，背景里的房子也是普通家庭的二层房。旁边还有哥哥的证件照。相比起他，哥哥看上去的确逊色一些。不是讨异性喜欢的脸，五官也说不上难看。身材也平常，有一种柔软的气质。
“我出来上学的时候跟哥哥要他的照片，不过他平时也不自拍，所以就给我这个了。”
“哥哥在老家吗？”
“嗯。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再念书了，在老家师父的咨询所打杂。他念书也不在行，不选择这条路是正确的。每个月来看望一次，带点家里做的炖菜什么的。”
“难怪。要见到哥哥，才高兴吧？”
“啊……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感觉小哥你，今天笑的比往常多呢。所以这么猜测。”
“有吗……？”他揉了揉脸颊：“可是哥哥说，我上大学以后变得忧郁了呢。说如果有时间，能一起去森林或者水族馆就好了。不过哥哥是慢跑一公里就会气喘的人，所以一般过来也宅在家里，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来这边的时候，一个人慢慢地收拾家就能收拾一天……不过他……总之有时候会不小心把东西弄坏就是了。”
他突然笑了一下。
“每次假期结束回到学校之前……哥哥会哭。”
青年抓了抓头发，看了一眼手机。八点。还早。
“关系真好，羡慕啊。我没有哥哥，表弟又叛逆，偷了家里钱吸毒去了。”
“这样吗……”他失神了一瞬：“考来外地这个事情是高中进特优班时就决定好的事情，不过哥哥可能不太容易接受吧。从一开始就没说过反对，也不会说放心不下我或者思念什么的。打电话……他不会主动打来，但是打电话回家的时候，他会说很久。”
“精英弟弟和平凡的哥哥吗……稍等啊，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请便。”
他伸出手，指尖迅速地帮忙点了个火。
“肯定还是很爱你吧。”
“哥哥他……”
青年没再继续下去。

律想起茂夫。
慢吞吞地帮忙收拾行李，把T恤衫一件件卷成桶状。
茂夫身为哥哥，手却很小。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指甲留着短短的白边。睡觉的时候放松地摊着，掌心的纹路里有细细的汗。
律小心地将手伸向哥哥，把手指伸进袖口摸他手腕内柔软的皮肤。茂夫的手轻轻抽动了一下。
“哥哥……”
茂夫没有醒过来。
律又摸了摸他的脸。嘴微微长着，里面洁白整齐的牙齿带着微微的热度，舌头随着呼吸蠢蠢地蠕动。律替茂夫擦掉了即将滴到枕头上的口水。
吻了他的额头。

青年大概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选择缄口。眼神跳动。
“哥哥他是个迟钝的人。”
“啊啦……干嘛突然这么说……”
八点半。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他把零钱留在了吧台上。仿佛败露心事，有点落荒而逃的姿态。
“对了，我叫影山律。称呼影山就好。”
他挥挥手，随着门间突然涌进的一阵凉风消失了。

fin.

感觉律长大了应该是个早熟而有点忧郁的人。
即便是喜欢，也不会轻易地说出口。在茂夫面前会伪装无事，在外人面前会松懈下来。
第一次写兄弟……现在还没有能搞屁股的魂……
如果有魂希望能分享给我~
目前路人百分百是通吃状态。